文/公元1874
谈论《一代宗师》是一个复杂又有点绕口的过程。整部电影,从2008年一开始的《一代宗师叶问》,而变成2013年的《一代宗师》,再到如今2015年的《一代宗师3D》。“叶问传”显然已经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要核心,故事也从讲述叶问的生平,变为展现民国武术的传奇故事。
2013年的版本出来之后,曾有很多人笑谈,说那其实是“一代宗师宫二”。就连我也是这个看法。因为在这个版本里,章子怡所饰演的宫二戏份得到大大的加强,成为了整部电影的核心要素。相信看完当年《一代宗师》的人,对章子怡的宫二形象,要远远比梁朝伟扮演的叶问来得更加深入人心。
为什么会这样呢?不得不承认,章子怡这次和王家卫的合作,将二人的化学反应做到了极致。王家卫自2000年的《花样年华》,十多年里其实并没有特别令人满意的作品,2004年的《2046》雨点大雷声小,2008年的《蓝莓之夜》也基本就是个欧美小文艺片的格局,除了充分证明王家卫和好莱坞的水土不服之外并无他用,而重映版的《东邪西毒》竟然片长还短了,调整了色调也令我不太喜欢。
终于到了《一代宗师3D》的版本,我得说,这是这些年来我最喜欢的王家卫作品。这里面的章子怡,不仅比起让她拿到金像奖影后的《2046》要更加有层次感,整体电影也在叶问和宫二的戏份取舍之间,做到了最好的平衡。
虽然在《一代宗师3D》里,宫二的戏份比起《一代宗师》要有所删减,但在整体的质感上却显得更加平衡。毕竟不是戏多就好,恰到好处的戏,才能让观众对角色的理解来得丰富。这里面加得最浓墨重彩的,自然是结尾宫二与叶问在一扇门的时间里对决六十四手的过程。《一代宗师》里,宫若梅始终未曾再传,六十四手也就此绝迹;而在《一代宗师3D》里,果真是“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”,两人终于完成了这原本永远不会再有的一幕,填补了原作最大的遗憾。
王家卫是拍感情戏的高手,有像《花样年华》这样的珠玉在前,王家卫拍叶问和宫二的感情戏,完全是信手拈来。一顿饺子,几个眼神,深夜街道上的几步路,两位武学大师内心的暗涌随着宫二口中那句“我心里有过你”就已经袒露无遗——这六个字包含了许许多多的情愫和故事,“我心里有你”与“我心里有过你”,也代表着一个女人面对感情的决绝。一个是为父报仇抛弃一切情爱的执着女人;另一个是含蓄内敛生活只求安稳的睿智男人。他们的感情故事,也只能到此为止,也许,只能等到来生再续了。
王家卫对章子怡的偏爱是显而易见的,在电影里她超越了叶问的妻子,宋慧乔扮演的张永成,赋予了宫若梅不少的戏份,完整的刻画了宫二传奇而令人扼腕的一生,还有她那复杂而内敛的心路历程。而与之对戏的梁朝伟,气场不用多讲,仅仅是夜中散步一场戏,就将梁朝伟这么多年来被王家卫打造出的文艺气质散发得光芒万丈——那一刻,叶问已经不再是叶问,他已经是结合了黎耀辉、警察663、周慕云于一身了;而宫二,也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报仇的女儿,她若隐若现之间,那股子拧巴劲和内心的风情万种,又让人想起那个纵身一跃的玉娇龙。
从《一代宗师》到《一代宗师3D》,宫若梅的形象三年的时间里,非但未从脑海里褪去,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,章子怡凭借这个角色所拿到了十多个影后也是最好的证明;而时隔三年,再次在大银幕上欣赏这部电影,禁不住只有一个感叹:叶问在梁朝伟之后,还会有黄秋生、甄子丹等多个版本面世;但章子怡之后,已再无宫若梅。这,是属于她自己的角色,见过天地,也见过了众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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